噶东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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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东护法,原是桑耶寺护法白哈尔的事务大臣夜叉香恰坚,后被降伏为噶当派古寺噶东寺的护法神,又称噶瓦东护法,被原西藏地方政府称为噶东法王。

据《卫藏通志》记载乾隆59年的上谕:“嗣后拉穆吹忠,内(乃的异写,后面漏写了琼字)、噶瓦东、萨穆叶等四人俱令其熟习经典,试演降神之法。设遇拉萨、日喀则活佛示寂后,令吹忠等四人认真作法降神,寻觅有根气之呼毕勒罕指出者若干”。噶东护法是与其他护法一起,决定着拉萨、日喀则活佛的转世问题。

从第5世拉萨活佛起,噶东护法就被西藏地方政府请去降神宣谕,为地方政府的内外政教事务指点迷津,出谋划策,参政议政,进而升为地方政府的四大宣谕护法神之一。西藏地方政府指派专门的护法神成为政府的宣谕护法神,使得护法神在西藏内外政教事务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在西藏,宣谕护法神受人敬重,人们时常把日常生活中遇到问题时,去寻求宣谕护法神的指点。

根据藏传佛教诸教派的共同观念,护法神是佛陀、高僧大德们降伏的外道异教神灵,他们立誓皈依佛法,捍卫佛陀的正法和佛教修行者在修行过程中免受生理、心理的伤害。在西藏显、密两宗都各有自己的各种各样护法神。

在藏传佛教发展过程中,护法神成为藏传佛教神灵系统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选自勒内·德·内贝斯基·沃杰科维茨著述,谢继胜译《西藏的神灵和鬼怪》。

奥地利藏学家勒内·德·内贝斯基·沃杰科维茨把西藏的神灵体系分为:世间护法神、出世间护法神,西藏地方政府的宣谕护法神属于世间护法神,因为他们“仍然和众生有情居住在今世间的神灵,他们也过着藏传佛教的密教生活,大部分神灵时时通过神巫(神师)之口传达其意志”。

通过护法神的神力依附于护法神师(意为附体者)身上,由护法神师作法发神宣讲神谕,谕示凶吉祸福,并按神的旨意,解决处理所求之事。

伏藏《莲花遗教》记载:当西藏遭受蒙古的入侵时,修持噶东护法特别有用。

噶东护法是世袭制传承,世袭家族称为噶东森康,4品职衔,享有政府封赐的世袭领地和差民。

随着格鲁派的崛起,在西藏社会的政治、经济、宗教地位不断强大,成为西藏活佛转世系统中最大的活佛转世系统。自此,格鲁派不仅用活佛转世的办法来传承宗教首领,还把活佛转世制度引进到地方政权的政治进程中,用来保障政治权力的承袭。因此,随着政教合一制度的进程,拉萨活佛转世的程序及方式从简单走向复杂,从一般走向成熟,逐渐趋于制度化,形成别具一格的具有浓厚的地域色彩。

1901年6月7日,俄国学者贡博扎布来到噶东寺,在他的著作《佛教香客在圣地西藏》中详细描写了噶东护法降神的场景:在规定的时间里,全体僧人在经堂聚齐,加东(噶东)神卜的侍从出来,他们拿着自己的宗教乐器站在我们面前。在后墙处有一房间,房间正冲着经堂的大厅大敞着,因此也就成了一个舞台。舞台上放着把大椅子,椅子稍后处摆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神卜的全套服装。加东神卜在他儿子和另外一名僧人的陪同下,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有两位仆人在等候着他,这两位仆人陪同加东神卜出来的那两人一起,动手给神卜穿上衣服。最后加东神卜穿上了挂有各种装饰品的宽袖锦缎长袍。装饰品中值得一提的是一面位于其胸脯上的金属镜,镜子上画着个镀金的密宗标志。加东神卜的左大腿上,挂着把带鞘的马刀,右大腿上挂着装有箭的箭囊。他头上带的是插有很多小木棍旗的别致头盔,木棍的下端插在头盔上。头盔的上端装饰着一个用白秃鹫毛做成的小球。头盔非常之重,因此那些人只是在加东神卜即将进入恍惚迷离状态之前才给他带上头盔。随后加东神卜坐到椅子上,面朝观众,在一种类似与单簧管的乐器所处的缓慢的乐声伴奏下,僧众开始诵读召唤加东护法神的经文。一个仆人殷勤地在加东神卜的周围焚着香草。加东神卜期初是默默地坐着,两眼微闭,神情呆滞,好像是在努力授意自己进入加东护法的角色。加东神卜的肚肉刚一开始颤抖,仆人们给他戴上了头盔,并且勒紧了那条从头盔拉下来穿过下巴底子的带子。仆人们又往他的右手放了把宝剑,左手放了张弓。最先开始颤抖的是加东神卜的双腿,随后颤抖就愈来愈高地漫漫延伸到身体的其他部位。仪式是这样逐渐进行的:在加东神卜衣服的不同部位悬挂的大量小铃铛(小钟)开始发出声音,这个声音将听众吸引到一个似乎有某人从遥远的地方临近的完全幻觉之中。最后,当整个身体都已颤抖的时候,他的脸抽搐得早已变形。他仍然坐在椅子里,向前倾斜着,并用脑袋从左向右摆,好像在划半圆形,以至于头盔上的小旗杆顶端几乎就要碰到地板,而旗子本身已在地上拖着。当他的脑袋快要转到半圆的时候,他猛然把自己的脑袋扭向背后,并朝上望去。这个动作也做了三次。对这一动作意义的解释是,向朝圣者询问各种问题之前,护法神要用自己的眼睛观察一下下三道和上三道。

通过这样对道的观察,护法神有了充分的了解: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些可以看见和看不见的敌人,看到了每一个活人的命运及死人的结局,他预见了未来。这时候,两个侍者挽起神卜的胳膊,将他领导台子的边缘。那里摆着把特殊的椅子,椅子腿下铺着张雪豹皮。威严的加东——智慧之王,脸色异常难看,张着嘴,伸出舌头,站在我们面前。从他喉咙里发出一种嘶哑的声音。这个时候,朝圣者手托普通哈达,开始按顺序走进加东神卜。之后,愿意提问的朝圣者就提出了他们所感兴趣的某个问题。神卜听完之后,给予了言简意赅的回答,回答的内容马上被一位侍从僧写到一块撒满草木灰的木板上。加东神卜还要向所有的朝圣者,无论是显贵还是次要人物,分发挂在脖子上的吉祥绶带。如果有人用书面形式提出了问题,那么其所书内容当场就得读出来,神卜简短的回答也要写在木板上。之后,侍从僧人再从木板上把加东神卜所回答的纲要加以整理,抄写到纸上,并在这张纸上盖上护法神的印章交给提问者。到没有一个人提问之后,其侍从把装在嘎布拉碗里的麦粒送给加东神卜,神卜轻轻地向麦粒吐些唾液以表祝福,随之把麦粒抛向人群。人们便挪近自己的衣襟或盖布下端(如果是僧人的话),贪婪地捕捉这些抛下的麦粒。人们也根据落到衣襟里的麦粒来判定是吉兆还是凶兆。最后,加东神卜重重地跌坐到椅子里——此时此刻,附在加东神卜身上的护法神好像已经离开了神卜,那些仆人便立刻脱掉加东神卜神上的僧衣。加东神卜又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疲敞不堪,被他的心腹侍从领到他所居住的房间。

护法神穿的衣服称为王服,由第5世拉萨活佛专门赐名。这种衣服长袖拖地,色彩大部分是黄色,锦缎质地,肩部、胸部、背部各有一块用杂色锦缎组成的短披风。在衣服的胸部,配有一面巨大的金属制作的盾,中央有几个藏文字母,据说这几个字非同一般,因为依附于护法神师的神灵就是从这几个字中出入的。这个盾牌又称为护心镜,挂在神师的脖子上,垂直胸前。

护法神在降神时,除了要佩带刀、剑和弓箭以外,左手还要系一条长绳,它是捆魔的象征。另外他们还要握一根几尺长的长矛、三叉戟,降神的时候还要预备一把宝座,座次视护法神的地位来定,著名的护法神,又有经济实力,就使用精雕细刻、嵌有各种宝石的宝座,普通的护法神,有没有经济实力,就使用简单的木椅。著名的护法神除了在他驻锡的本寺外,还在其他一些寺院里也有他们固定的宝座。

宣谕护法神在西藏地方政府运行过程中发挥的作用:

1.西藏地方政府在寻访拉萨、日喀则活佛以及萨迦法王等其他各大活佛的转世灵童时,请求宣谕护法神降神宣谕,指认活佛转世灵童出身的地点、时间。据《清代藏事辑要》记载:“作法降神,俟神附身,则可指明呼毕勒罕所在”。

2.西藏地方政府遇到战争等重大难决事情时,也会请护法神降神,希望得到神谕,指点迷津。

3.西藏地方政府经常向诸大宣谕护法神酬补、催劝、祷告、敬献贡品,为拉萨、日喀则活佛附体降神,请示神谕,广做祈寿诵经、祈寿仪轨等经忏法事,以求拉萨活佛法体安康、延年益寿、足莲永固、祈福禳灾。

4.西藏境内发生天花等瘟疫,雪灾、水灾、雹灾、地震等重大自然灾害及每值冬夏日至时的紧要关头,西藏地方政府请求诸护法神降神,宣讲神谕,指明原因、广做相关禳灾祛祸的经忏佛事,以求西藏逢凶化吉、消除旱灾、饥荒和瘟疫,永保平安。

西藏宣谕护法神的历史源远流长,在社会历史发展中,宣谕护法神的文化功能和文化特质也发生变化,他们是地方政府政治和宗教权力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地方政府通过宣谕护法神来不断加强统治阶级的神权和教权,以此来整合政教合一的社会制度。

同时,宣谕护法神是一种专职,在地方政府中的权力比较大,政治上起着重要作用,地位比较高,这种职务需要通过严格的考试,可以世袭,也可以转世来继承,而且不定期要封赐世袭的大量领地和差民,逐渐成为西藏一大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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